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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那一心想功成名就者,往往忙碌一生,一事无成,到头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深心以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一生的失败,最根本的根源就在自己的身上,总是认为老天不给他机会,否则如何如何,一付怨天怨地的样子,而那些一生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人,每天别人只看见他在埋头做着一些机械的,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他一生的成就却非人力所能及,为何?两个字——自然。所谓自然者,一切都有其自身的规律,你做事合符自然之道,自然替给你回报,你做事不以心为之,老老实实做下去,自然就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回报。所以,人站在自然面前,自然对人还真有点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意思,你要是不信,你的一生也许还真的一事无成,要是你信那么一点点,也许你就能够成功。对于这一点,武林中稍微有点成就的武学宗师深有体会,奉为金课玉律,而大多数武林中人就不知道自然的重要了,一生都崇尚力量,自以为是,结果碌碌无为,在江湖上争名争利争命,还日日怪自己的运气不好,爹妈没有给自己一个好命。

哑钟年纪小,天生残疾,又聋又哑,从小生活在长江山峡中的巫山城里,山上水里地乱玩,不意间体会到了自然的意境,结合从小修习的少林寺绝世内功心法《易筋经》,他的内功修为就是不想飞速进步已不可能了。

这天晚上,少林寺长老悟戒大师前来拜访,一句话更让哑钟深刻体会到自然的意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齐己看哑钟写出这句话,想想悟戒大师确实说过这一句话,他还记得,却看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自己在心里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就不由盯着哑钟,让哑钟写得明白点。

“这句话只是说师从自然,来源自然,高于自然,并无特别的含义嘛?”

“道法自然即是自然。”哑钟又写出这样一句话。

“啊!”

齐己可是一个明白人,后唐大儒可不是白叫的,他看了哑钟写出来的话,立刻就明白哑钟的意思了,却死盯着哑钟,脸上有些惊容,心里还在暗想:“此子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悟性,难怪无敌神剑席门松一看见他就要收为弟子,根本就不管这孩子是一个天生的聋哑残疾儿童。看来这孩子真的不简单,说不一定将来还真的有可能成为一个武林绝代高人,圣剑门必为他所败,那真是天生一物克一物了。好!好!,我姓胡的一生无儿无女,收养这么一个孤儿,原没有想他有什么作为,只是做为一个人,不忍心看他死在战乱之中,没有想到我姓胡的不但后继有人,这孩子说不一定将来还会有大作为,我姓胡的也要沾他的光了!”

齐己想着心事,一时之间忘了跟哑钟说话,直到哑钟拉了拉他的衣服,齐己才清醒过来,不由大为欣喜地伸手摸着哑钟的头说:“你说得不错,要是真的能够师法自然,从自然中吸收好的东西,说不一定真的有用。想人在远古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也是于自然,这也说明自然是人的师父,你从自然中去悟解《易筋经》,也许正好走对路了。好吧,你就按照你的悟解认真修习《易筋经》吧,等修成了,大概席兄已回来了,你就可以跟他去学武功了。席兄现在还没有回来,悟戒大师既然想请我去帮助七大门派,你也没有地方去,还是跟为师一起去,说不一定对你还是一个机会,跟少林寺等门派学一些武功,即使学不成,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样练武功的,对你也是一番历练,也有好处。但是,为师在这里先要提醒你,那些武林门派的弟子可不象我们身边的这些乡民,一句话没有说对,说不一定你学武不成,反给他们害了,那就不是我的本意了。所以,我认为你跟他们学武功,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学了武功也不要轻意使出来,即使使出来了,也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你自己的武功招式,你要是做不到这些,为师看你就不要去了,即使去了你也不要想学他们的武功,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不要忘了。”

哑钟看了齐己的话,连连点头,好象对齐己的话深以为然。

“你记着了为师的话就去睡吧,睡前别忘了练功,这可是如长江行舟,不进则退,以你现在的情况,你就只有奋勇前进,不能有一点松懈。”

齐己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养子虽然又聋又哑,可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聪明才智异于常人,他既然点头了,那就不用为他耽心了。

哑钟向齐己行过礼,收拾好茶具,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去。照往日的习惯,哑钟先做《易筋经》的外功:韦驮献杵、摘星换斗、倒拽九牛、出爪亮翅、三盘落地、青龙探爪、卧虎扑食、打躬掉尾,最后才盘坐床上,五心向天,闭目内视。但是,今晚与往日不同,哑钟坐是坐下去了,也五心向天了,却没有内视,反而大睁着眼睛,如观江山画圈,脑子里全是奇石险峰,涛涛江水,同时以意导气,让全身意念随脑子里的景物转变。这样做,如果是别人,别说在练功时让脑子里想这些江山奇峰,就是稍微没有集中心神,一个不好就走岔了真气,严重一些的就走火入魔,一生都没有办法再动一动了,这一生就算是完了。哑钟也是人,正在修习少林寺的内功《易筋经》,因此这样做的时间长了,哑钟就象别的练习内功的人一样,“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只是这一口血吐得与别人不同,哑钟非但没有感觉到他吐血了,也没有停下练功,表情还大见舒畅,就象一个人经历一冬的困居,春天来了,一脚踏出屋门,走进满眼的绿地,那股绿意、绿味、绿气、绿色的灵魂顿时将他包围、浸透,融进他的灵魂,引导他走进自然,师法自然,将自己融进自然里去了。

哑钟表情自然,神态自若,没有任何异像,更没有一点不适的表现,让谁见了都只能说哑钟已经进入空灵之境,而没有走火入魔。

哑钟的感觉更美,让他不由自己地陶醉、欣喜,并由此心情放开,将自己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先还只是巫山的奇山秀水,怪石危岩,以及那涛涛不绝、滚滚东去的江水,江上的纤夫号子响起来了,多么沉重!多么悲凉!又是多么的雄浑和豪迈!哑钟听在耳里,心里就不由升起一股热流,产生一种力量,向全身冲去,散布到每一个毛孔,让他那细小的毛孔也力量无限。长江号子远去了,峡中还余音袅袅,就象那雾,淡淡的,给山峰披上轻纱,让那原来坚硬冷肃的岩石和悬崖,似乎也有了生气,若隐若现,若飞若飘,要是你稍不注意,那山崖就飞走了。也确实飞走了,但不是山崖和岩石,是那悬崖上的山鹰,一飞冲天,再翻转府冲,快得就象是一道闪电,让钟声心为之紧,真怕山鹰停不下来,一头扑到地面上,那就要粉身碎骨了。山鹰没有扑下来,当它快要扑到地上时,它那如云彩一样的翅膀一展,它就舒展自如地向上飘去,乘风漫舞,搏狂飚如庭步,多么优雅,多么舒畅,又是多么的自信!天空似乎有些变化了,那云彩飞到山后面去了,云雾也不见了,太阳光也比刚才强多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山峰、奇松、怪石、江流、青草和奇花,以及地上的房屋、道路、干活的人们,全都清清楚楚了——

“叽叽——吱吱——”

“啥子?”

哑钟从睡梦中醒过来,耳都里立刻扑进来一些声音,哑钟感觉到了,他就不由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哑钟吓得慌了,一跃下床,将地面踩得“咚”的一声,又吓得哑钟跳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着,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心里狂叫着:“师父,师父——”如飞一般向齐己住的房间里冲去。

齐己住在楼上,听到哑钟的脚步声,觉得哑钟出了事,急忙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想看一看哑钟出了什么事。那门不用齐己开了,自己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齐己压来,要是给压上,不给压得成为一张肉饼才怪。齐己大惊,慌忙让过门,还是没有站稳,给门带起的劲风吹得急转了几转,这才站定脚步。这还是齐己站在床边上,没有走到门前,否则就这一下,齐己就受不了,非受重伤不可。齐己还没有反映过来,哑钟已经扑进怀里,齐己虽然没有看清楚扑进怀里来的是哑钟,他已感觉到这个需要他保护的人是谁了。

齐己低头查看哑钟,发现哑钟脸色苍白,好象给吓坏了,身体发抖,一时间真还止不着,看来真的给吓坏了。

“哑钟,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不用怕,有师父呢。”

哑钟没有怕了,反而眼睛射出奇光,离开齐己的怀抱,抚摸自己的耳都,一付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了,你的耳都痛吗?”

哑钟摇了摇头,看师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又不知道如何做手式,真还让齐己一时间没有办法明白他的意思。齐己对哑钟的手式本来不陌生,这时候出现这样的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哑钟一定是出了他没有办法比划的事情了,心里念头一转,转身走向书案。哑钟一看师父的意思就明白,几步冲上前,抢过师父手中的笔,饱醮浓墨,急书:“我能够听见了。”

“什么,你能够耳见了?”齐己大吃一惊,真还不相信哑钟为了这事才这样害怕。

哑钟急忙点头,让齐书看了绝对不会理解错哑钟的意思。

“青山为谁绿,江流何促促?我说的是什么?”齐己心念一转,随口吟出一句诗来。

哑钟不用齐己说话,他已经提笔写下齐己刚才吟的诗句,

“巫山一片云,江流行复行。”

哑钟又写下来了。

“好!好!好!孩子,看来你的聋哑并非没有办法治好,只是没有遇到名医,那些庸医才说你的残疾医不好。对了,你又是怎么做才听到声音的?又是几时听到声音的?”

“道法自然。弟子刚才练功师法自然,等清醒过来,弟子就听到声音了。”

齐己这一次真是吓得不轻,但看见哑钟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就不由惊奇不也,想了想就想知道哑钟是怎么师法自然的。哑钟听师父问起来,便把他如何师法自然写给师父看。齐己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刚才兴起的希望就象给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他的少林寺《易筋经》虽然修习不深,他可不象哑钟一样敢胡来,知道这样做一个不好,别说象哑钟一样没有事,轻一点怕已经口喷鲜血出了大事了,严重的就躺着不能动了,自然不敢去试一下了。

齐己盯着哑钟看了许久,觉得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绝对不会给自己说假话,他就没有话说了,想了想,又想起自己以前的想法: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武林一代高人,他既有这样的遇合,就应该好好发展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便把自己的一点私心丢开,抚摸着哑钟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哑钟呀,你今天晚上真是冒了一次不小的危险,现在没有事就算了,以后要这样做,可得先给师父说一说,再不能这样莽撞了。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要是一个不好,为师这一辈子就白教养你了。好了,既然你已经有些收获,那就好好想一想,再抓紧时间好好修习,别捡到金子当成石头,白白浪费了这一次上进的机会。”

哑钟有些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这样说话,他这样做已经给师父说清楚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师父为什么这样说,他只记着师父吩咐他不要放过这一次机会,要好好练功。

此后半个月,齐己觉得哑钟保留学馆的主意也不错,留下这一座学馆,对这巫山城的学童也是一件功德,更主要的是自己师徒以后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有地方过一生,不必再到处流浪了。哑钟因为对少林寺内功《易筋经》修练方法有了新的发现,齐己就没有让哑钟再在城里到处乱走,仅让他去给王韵和林白说一声,说他们师徒要去下江一趟,就让哑钟留在学馆里好好修习《易筋经》,看能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极大的收获,以免此去给少林寺和别的门派看出哑钟修习少林寺《易筋经》有了骄人的成就。哑钟修习的结果没有让齐己失望,哑钟身上原有的一点修习内功的表像已经没有了,表面看去哑钟就是一个一般的少年,再也看不出一点修习过少林寺内功《易筋经》了。特别是哑钟那种从小就具有的头角峥嵘的气质,经过半个月的修练,已经不见了,这让齐己更加放心带哑钟跟他去为少林寺等门派服务。

齐己对哑钟这半个月的修习没有能够说话,他还是有些失望,对哑钟的面像则很满意,想一想自己也太心厚了,捡了一个金娃娃,还嫌不会说话,“这样也好,此去与众多武林人物为伍,总是小心一些好。哑钟这样子,只要不是有意探他,绝不会让人看出哑钟的少林寺《易筋经》已经修得快要大成了,就不会招来麻烦。”

少林寺长老悟戒大师准时出现在巫山城,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悟戒大师天黑后才带齐己师徒出城,直向下游走去。齐己原来以为悟戒大师等武林人物即使在巫山这一带,也是在几十上百里以外,没有想到悟戒大师将他师徒带出巫山城不足十里,托起他们师徒就向山上飞去。

齐己对这座山很熟,往日闲来时还带着哑钟爬过几次这座山,向山上去不足二十里就是原始老林,没有人物活动了,至于再向山里走是一个什么光景,齐己就不知道了。齐己想到武林各派就在这巫山藏身,他真还没有想到,不过话又说过来,此山就在巫山城上面,山上有所需要可以就近购买,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巫山城虽然是巫山山中一座山城,但是地在长江江边上,是一座东上西下的码头,外面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只是比外面贵一些,武林各派在这里落脚也是一件让人可以理解的事情。

悟戒大师带着齐己师徒上山,没有走进山里百里,悟戒大师就把齐己师徒带进一座用巨木建成的木屋里。屋里有灯,坐着七八个僧俗道老人,好象在坐等悟戒大师把齐己师徒带上山来。

齐己站定脚步,看见这一屋的人,他心里就不由一惊,真还没有想到悟戒大师对他如此重视,让这些僧俗道老人在这里专门等他。想得多了,齐己一时之间有些反映不过来,注视着这些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弥陀佛,齐施主不用奇怪,他们是青城派、峨眉派、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黄山派和我少林寺的长老,且容老衲为施主一一介绍。”

“无量天尊,道友已经忙了一夜,就不用道友费事了,还是由我们自己自我介绍吧。”说话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道,长得冷硬高瘦,脸也是长硬的那一种,花白胡须长可及腹,手中一柄拂尘一扬,一股真气就在空气中流动激荡:“贫道青城派长老玉玄道人,以后还望齐先生多多关照敝派弟子程飞。”

“道长不用客气。”齐己这才反映过来,看见青城派长老行礼,他才急忙拱手还礼。

“阿弥陀佛,久闻悟戒长老说起齐施主,今日一见果然不差。贫僧峨眉派长老布云。”

布云大师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像平凡,看起来有些不入流,但作为峨眉派的长老,他一定有他过人之处,至少他那一双有些活的眼睛就让齐己绝不敢小看他。

“华山派长老扫叶剑吴金。”

华山派长老瘦高清秀,一付有德长者之像。他的话不多,站起来向齐己施一礼,自报家门名号,就坐下去了。给齐己的印象就是他好象并不把齐己的到来当一回事,也许他本来就不怎么同意悟戒大师请齐己一个不会武的儒生参参预各派这件秘事。

“衡山派长老天行道人,先生以后与我等同住,就会逐渐认识,贫道就不不多作自我介绍了。”

齐己见衡山派长老长得虽然普通,脸上则自然流露出一种超凡气慨,他就不由多看几眼,心里还在想这个道人应该是一个有道全真,怎么会来参预这种事?

“贫僧泰山派长老望仁。”

泰山派长老望仁大师双手合十一礼,将他高大的身躯略微躬了躬,让人看起来非常有礼,但他粗大的五官又让齐己看了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二怯惧,他自己想到他自己的感觉,他心里就不由苦笑。

“老朽是黄山派长老将珂,武林匪号江天一剑,现在可不敢再言剑了!”

黄山派长老深叹一口气向齐己拱手一礼,看他的样子年纪虽然只有一个甲子多一点,心情可就老迈不堪了,健壮的身躯也好象给人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付躯壳了。

“阿弥陀佛,此是本寺长老慎悔,施主以后都会认识,老衲就不多作介绍了。”悟戒大师对各派长老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又不好扫他们的面子,等他们自我介绍完了,这才接过话去,指着最后那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介绍。

少林寺的长老慎悔大师双手合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齐己略微躬身就坐下去了。慎悔大师可是少林寺这一代长老的第一高手,在这些人中,除了青城派长老玉玄道人,他是唯一可以和圣剑门弟子人剑东门守望走上几招的人,但他的面像则让人有些不相信,五十多岁的出家人,看去还象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像也俊美了一些,要是让他独自主持一座寺庙,说不一定他主持的寺庙就是少林寺各寺庙中香火最盛的一座,就这么一起一坐,已展现出他独有的超尘儒雅气质,让齐己这个也是儒雅中人也不由在心里暗暗心折。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一间学堂,上面是一张大书案,案上堆满了书,什么书简、绢册、纸质书等等,可说无所不有,就是齐己这种一生在书本里游荡的人,看见这些书,他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对这七个武林门派的长老下得如此功夫,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觉得沉重起来,要是自己不能给这七大门派一点帮助,就太让他们失望了,更让悟戒大师失望。书案后面是一把大椅子,说是椅子,不如说是一个用粗木做成的大框,一个人坐在上面,真还有坐在框里的感觉;下面是三排十多张小一些的书案和凳子,也是就地取材,用粗木制成,看一眼就让人体会出一种只图实用,绝不管美观的用心;而这间学堂,也是用巨大的粗木材造成,横木作墙,木板作瓦,就是窗户也是用整树作条,恐怕什么也挡不了,只能挡野兽,防备野兽从窗户蹿进来。各派长老就坐在下面的凳子上,齐己给悟戒大师带进来时,他们好象正在争论事情,当他们看见齐己,这才没有说话,睁着七双眼睛瞪着齐己师徒,就象在一个不该看见的地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出现一样,所以齐己当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因此,悟戒长老一等各派长老自我介绍过,就不想再听各派长老说废话,抢着介绍少林寺长老慎悔大师。

“这位先生就是前唐大儒、大诗人齐己,齐施主,齐先生。齐施主正在山下巫山城里开学馆,生意好得很,要不是老衲于齐施主还有一点面子,齐施主就没有打算上山来了。现在齐施主既然上山来了,我们大家就各自想一想,怎么样请齐施主帮助我们,让我们对儒学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一个认识,这对我们各派的武学发展大概还有些作用。别的话老衲就不说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如果各位长老有兴趣,以后还可以单独找齐施主讨论,老衲相信这对各派一定有所帮助,更不会让各位失望。对了,玉玄道友,你等可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了?”

“无量天尊,贫道认为今晚就到此为止吧。齐先生新来,又已经夜深了,我们还是各自归寝,也好让齐先生早一点休息。”

“也好。”悟戒大师立刻答应青城派长老的提议,不等众长老再说话,已转身对齐己说:“齐施主,请随老衲来。”转身向学堂另一个则门走去。

齐己向在座各派长老拱手一礼,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拉着哑钟的手,跟着悟戒大师。悟戒大师也没有走多远,过门就是一间书房,另有门通向前面和左边,估计那两道门里又是寝卧的地方。

“这间是施主的书房,左边是寝室,对面是一间书房,一间寝室。因为我等在此不准备久居,施主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一切全是就地取材,实在简陋了一些,还请施主原谅。”

“大师太客气了,就这样已经很好了。说真话,齐某还认为要住山洞呢,没有想到大师等早有准备,还筑了房屋,做了不少家什,这还真让齐某没有想到,更对大师等的苦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

“唉,施主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我等已经在此住了三年,现在虽然总算聚在一起了,可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想解决好各派的问题,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因此,老衲对施主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请施主帮忙老衲想一个办法,如何才能让各派放弃私心,通力合作,真诚相待,共同来做好我们聚集在此想做的事情。”悟戒大师说出这话,他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十分恼怒,完全就是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齐己虽然没有在武林中走动过,对武林不熟悉,但对以少林寺为首的七大门派当前遇到的问题,他还是十分清楚,再听悟戒大师这样说话,他心里不由暗自打颤,以他一个书生的身份,他可不敢承接下来,更不想涉身其中,想了想,注视着悟戒大师说:“大师,齐某一介寒儒,并没有能力管你们各派的事,更主要的是齐某现在对山上的情况,对武林中的事情,对你们七个门派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真还不敢置词。”

“正因为施主不了解情况,施主才可以做到公平,才可以想出一个让各派都能够接受的主意来,如果施主了解情况,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有所偏向,想出来的主意就很难让各派长老接受,现在施主什么也不知道,即使看出了山上各派之间有些问题,施主也不明白,不知道谁对谁错,不知道谁有私心,谁的私心有多大等等,所以施主提出来的办法才会公平、公道,没有别的意思,才有可能说服各派。”

“这个——”齐己听悟戒大师说得也有道理,他真有些说不出否定的话来,想了想,心里一动,念头急转,他已有主意应付悟戒大师的提议了,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既然来了山上,置身武林七个大门派之中,他就是不想置身七派扯不清楚的事情中去,他也将难避免,只能想深入得浅一些,公平一些,不让各派对自己有所怀恨就行了。

“大师,你想要齐某帮什么忙呢?”

“如何维护各派的利益,又公平地对待各派弟子?”悟戒大师想也不想地说,这说明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就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齐己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悟戒大师又盯着他,齐己就只有让悟戒大师等了。

“好吧!明天齐某给大师一个意见。”

“我们已确实拖不起时间了,就这样已经一拖十多年了!”

“齐某看这事也急不得,大师就不用太看重了。”

“施主说得也对,但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再这样拖下去,武林就将沦为圣剑门的家天下了。”

“但齐某听说一句古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圣剑门就是再天下无敌,齐某认为他也将有尽的时候。“

“施主说得好,要是各派长老都有这样的认识,他们就知道卧薪尝胆了。”

“齐某看山上各派的长老都是人杰,一定不会让大师失望。”

悟戒大师听齐己这样说,他也不好再跟齐己说各派的事,转过话题说:“天不早了,施主师徒自己安排住宿,老衲就不耽误施主了。对了,屋外石缸里有水,施主要洗漱可以用石缸里的水。”

“大师不用客气,我们徒熟悉这里的环境后就可以自理了。”

“施主不用客气。老衲早有严命,各派弟子除了给施主送食物,不准各派弟子打扰施主,所以今晚值日的弟子没有来,让施主觉得不方便了。”

“大师想得太周到了,齐某就不好多说了。”

“如此施主就休息吧,一切都等以后再说。”

齐己送走悟戒大师,见各派长老已经走了,他就关上门,进屋让哑钟做一做功课,也早一点休息。哑钟正在翻那些书,好象对山上也有他没有看过的书大感兴趣,齐己就不由觉得好笑。

“哑钟,你去里间睡。我们已该休息了,别再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了,这里可不比巫山城,你说话做事可要小心一些,更不要介入各派的纠纷中去。”

哑钟放下书,走到师父的面前,点了点头,又比划着问如何识别他们之间的恩怨。齐己想了想,也没有一个好办法,但又不能不给哑钟说一个清楚,他就给难着了,只能给哑钟说一个大概。

“总之,你以后对这山上的人,无论是对谁,全以真诚相待,要公平、公道,不能有任何偏向。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要你做到这一点,为师看还真的难为你了,我看这样吧,你先不要搞出什么事来,最好装着听不见,看不明白,又傻又呆好了。”

哑钟听齐己这样一说,立刻眼睛一翻,装出一付呆像,逗得齐己不由好笑,摇着头笑说:“你这样做又过分了,还给你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一个没有注意就让人发现你有问题,那就更要多事了。你还是什么也不做,就是一个聋哑人,听不到,说不出话来,他们就是想问你什么事情,也不好问你,想和你说话,他们也不好和你说了。”

哑钟听师父这样说,不由点了点头,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明他也不想那样做,太麻烦了!

“这样就对了。总之,凡事你都给他们来一个不知道,不管事,不问事,不理事,不明白,假装糊涂,难得糊涂,你在这山上就是一个对他们一点都没有妨碍的人,他们自然不会理你。”

哑钟这一次对师父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要是这样,他在这山上就太没有意思了,那就不如回去,在城里,他还有朋友可以玩。

齐己自然明白哑钟的意思,想了想才说:“不是为师不让你玩儿,实在是这山上的问题太多了,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师徒要是一个不小心卷进去了,以我们无勇无力的情况,我们就很难自处了,即使悟戒大师帮助我们,我们也没有意思得很,所以你还是要忍耐一下,先看一看,再说你是不是跟为师住在这山上的事,或者就象你想的你自己一个人回城里去。啊,对了,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回去,留在这里,看有没有机会学一学他们各派的武功,以你过目不忘之能,为师相信他们各派的武功只要给你看见了,你就可以记下一点来。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千万别给他们发现了,要是他们发现了你学他们各派的武功,恐怕要对我们师徒不利。”

对于齐己说的这一点,哑钟听进去了,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浮现一付自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