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刚升起，家入硝子便无声笑了下。

斗不过又怎么样，反正她的身上除了这条命，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筹码。大不了就死在他的手中，干干净净地去黄泉和杰、老师、七海等人见面。

想到这儿，她心平气和地闭上眼。感受着将自己包围的熟悉气息，家入硝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颊蹭了蹭身侧人后沉沉睡去。

羂索听见家入硝子的呼吸开始放缓，心底蓦然滋生出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柔软情绪。

一圈又一圈，将他缱绻地缠绕着。

拥住家入硝子的手稍稍用力，羂索低下头，唇轻贴在她的额间，长睫下的眼眸里尽是挣扎与迷惘。

黑暗放大了心底的欲.望，安静更是让思绪开始纷纷。

他只感觉自己此刻仿若站在悬崖边缘，只差行错一步，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爱已经出现，哪能如佛语所说这般轻松放下。

羂索自嘲地弯起唇，视线下落，凝滞在她锁骨之下几乎露出大半的肌肤。

很白，其上还点缀着一颗诱人采撷的艳色。

羂索呼吸一紧，记忆深处掺杂着它的部分恍然翻涌上来。

指腹握住的柔腻触感，齿尖细细厮.磨的滋味，以及耳侧一声声被欺负狠了的似哭非哭声音。

墨色顿时打翻在紫眸里，羂索静静地盯着，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手指轻点、捻着它的画面，而本来已经睡去的女子被自己的动作惊醒，她羞红着脸，两个手臂软若无骨地缠附上来，眸光盈盈，温顺得好似要将身体献祭给神明。

血液因为幻想而沸腾，羂索猛地回过神，他屏住呼吸，随后克制地伸手，把那根滑落的肩带慢慢扶回原位。

便见艳色被薄薄布料遮盖，只剩微微凸起的一点，羂索这才感到如释重负。他逃避似地闭上眼，放任自己拥着家入硝子睡去。

清晨的曦光并不刺眼，它像个调皮的孩子，蹑手蹑脚地从窗帘未拉拢的缝隙中钻入房间。随后停驻在白色床头柜前，观赏起桌面上摆放的一张合照。

——黑发男子薄唇咬着细烟，身体前倾，笑容浅浅地用顶端的零星火光为身侧女子点着烟。

照片上两人虽然没有近距离身体接触，暧.昧氛围却通过点烟的动作直接拉满，情愫暗暗在相交的眼神间萦绕。

而家入硝子就在这时醒来，她睁开眼，看见羂索那颇为难得的睡颜。

熟悉的五官被横亘额间的伤口割裂出几分陌生感，他静静地睡着，黑发散落在脸侧，温和而又无害。

看着这一幕，家入硝子表情逐渐冰冷，杀意恍然在身体内浮现。

眼下正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只需用力地在喉咙上一划，就跟处理鸡似得非常简单。

家入硝子意动地暗下眸光，她将手探入枕头下，很快指尖便触碰到硬物。

那是一把匕首，是夏油杰在叛逃前夕送给她用来护身的武器。

发热的大脑瞬间又被泼了盆冰水，家入硝子颇为遗憾地缩回手，暗自心想还没到时候。

刚抬眸，便对上羂索睁开的紫眸。

家入硝子仰头熟练地吻了下他的唇侧，笑着道了一句：“早上好。”

羂索平静地看着她，询问的语气淡淡，像是没有含一丝怒气：“你刚刚想杀我？”

家入硝子嘴角的笑容不减，她直接承认下来：“想过。”

“那为什么不动手？”

“你当我是不要命么？现在杀掉你，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要怎么面对一群失控的咒灵，我可不想被咒灵撕成碎片。”家入硝子理直气壮地回答着他。

是不是还要庆幸这具身体的咒术？

脑中冷不丁冒出了句吐槽，羂索无奈地撇了下嘴角，胸口的郁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家入硝子记起昨晚临睡前的对话，她磨磨蹭蹭地靠近羂索，小声说道：“要不你给我份名单，那群老头子里有哪些人可以杀，又有哪些人不能杀？”

羂索感受到胸膛被另一柔软紧密无缝地贴住，他暗自深吸了口气，伸手试图把家入硝子推开。

但她却像个黏人的棉花糖，死活不肯松手，摆出一副就是要赖着他的姿态。

羂索咬起牙，一字一顿地问：“你难道不怕我故意给你错误名单，让你杀错人么？”

家入硝子没有犹豫：“杀错了就是他命不好。”

羂索：“……”

沉默间对上她那亮晶晶的眼眸，全身的火气一下子都在这刻点燃，他想看到这双眼眸含上一层水汽。

额间青筋骤然绷起，羂索哑着声：“算了，等会我发给你。”

家入硝子闻言，脸上露出轻快的笑容，她习惯性地在他胸膛蹭了蹭。

可还没蹭几下，脑袋就被警告般地敲了两下。耳畔男子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无端端让人心惊。

他说：“老实点。”

话音刚落，家入硝子清晰地察觉到他身上有一处正在苏醒，仅眨眼功夫便硬邦邦地抵住她。

轻薄丝绸根本隔不住炙热，它高调地跟家入硝子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很好。

羂索在心里暗骂了句，目光随之捕捉到家入硝子眉宇里的促狭。

她笑吟吟地扬眉：“要做么？”

羂索晦涩地盯着她的笑靥，眼中闪过了然。

对于欲.望，他年少时也曾好奇过这方面，不过在尝试了解后，便对它彻底无感。之后的千年，某些生理反应他也都是自行解决。比起沉溺在欲.望上，羂索更热衷于创造出人类的更多可能性。

直到遇上家入硝子，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将他的冷淡禁欲燃烧干净，令他变得跟自己曾经鄙夷的人类一般，开始渴望起她。

羂索克制地将唇几乎抿成直线，他刚准备摇头拒绝，就遭到家入硝子看穿。

身下陡然被一双柔腻的小手握住，随后恶意十足地用力一捏。

闷哼沉沉从喉间泄露，羂索在欲.望的驱使下绷紧身体。就像是被挑起兴奋的野兽，他蠢蠢欲动地盯着底下的猎物，下一秒就能将她剥干净吃进肚子里。

更别说，那只猎物还在继续作死。

家入硝子玩味地弯着眸，舌尖若即若离地触碰着羂索的喉结，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她索性直接用牙齿轻咬起来。

“你是不是有别的奇怪癖好啊？”家入硝子一边挑火，一边紧盯着他问。

羂索忍无可忍地用力掐住她的细腰，“什么癖好？”

“譬如恋.童，恋老，或者……同性恋？”

耳边是家入硝子的举例，羂索气极反笑，双手掰着她的腿，强迫着她屈腿跪下。

他说：“自己坐下来。”

一个早晨，羂索让家入硝子深刻地认识到了他非常正常。

甚至是正常到有些过了头。

云雨将歇，两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汗津津的。

家入硝子精疲力尽地躺在羂索怀中，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声音沙哑地冲他求饶道：“我不要了。”

“真的？”

家入硝子在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有气无力地回道：“真的。”

羂索轻笑着，站起身便跟抱小孩似地将她抱起。随后走进浴室，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还没饱。”

“混.蛋！”

女子的声音很快就被关在门内，紧随其后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

等到家入硝子再次出现在东京校，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连翘了两天班，她神情恹恹地打发走代理校长派过来询问的人。整个人瘫在柔软的办公椅上，身体内的那股子异物感始终挥散不去。

年少和夏油杰初尝时，两个人都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小心翼翼，生怕给对方留下坏印象。哪像某人，就跟是八百年没开过荤一样，恨不得把她做死融进骨血里。